“娘娘身子这几日越发不好了。”清荷说着就哽咽起来,但还是强忍着泪意道:“奴婢想着这天气暖和了,娘娘若是能出宫小住,不触景生情,说不定能早些好起来。”
这话也有些道理。夭折的小格格从出生就住在太子妃院里,而太子妃又整日都在自己院里没出来过,可不是容易触景生情么!
太子想着今日康熙说的话,不由认真考虑起来。李佳氏此时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这到底是太子妃自己的意思还是清荷自作主张?若是太子妃自己的意思,怕是故意以退为进吧。可若是清荷的意思,太子妃真就身子这么差了?
不过太子妃出宫这事实在是太过敏感了些,她不适合插话,但她还是劝了太子一句,“殿下,您还是去看看娘娘吧。”
太子这次听了劝,起身跟着清荷去了正院。
不管李佳氏这句劝是真心还是假意,清荷都心存感激。她总觉得,若是太子肯去看太子妃,太子妃总有振作起来的时候。
池小河从四福晋那得知太子妃搬去小汤山的庄子时是震惊的。
“这会都入夏了,不是应该去畅春园旁的庄子住更合适么?”池小河满脑子疑问。小汤山那边都是温泉,适合冬天住的呀。
“说是太子妃身子弱,住在温泉边更合适。”四福晋解释了一句,又忍不住道:“不是,你难道不奇怪太子妃从宫里搬出来么?”
“啊,对!这个也太突然了!”池小河回过神来,“宫里有太医天天守着,病不是好的更快么?还是说,就因为孩子夭折的事,二嫂就被放弃了?”
说出这个猜测的时候,池小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太子竟是如此无情的么?
四福晋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敢深想。太子妃出宫,太子却还是留在宫里,这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是啊。咱们要去看看二嫂么?”池小河道:“她一个人出宫住,也寂寞的吧。”
本就心里有伤,再一个人住,更容易胡思乱想钻牛角尖。若是常有人探望,应该能早些从那些消极的情绪里脱离出来。
往常说起看太子妃,四福晋都应的很爽快,这一次,她却犹豫了。
“妹妹,这事怕没这么简单。你最好问问八弟。我也要问问我们贝勒爷。”
池小河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便懂了四福晋的意思。她不能说四福晋的考虑不对,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周全的。但她的心里还是因此有些不舒服了。
“好,我问问吧。”最终她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神色有些紧绷。
四福晋只当她是担心太子妃,并未多想。
晚上八爷回来的时候,池小河便说起了此事。
“嗯,我也听说了。”八爷点头,“据说是太子恐太子妃触景生情,忧思太过对身子不好,这才同皇阿玛说,让太子妃出宫小住一段日子。”
“皇阿玛就答应了?”池小河诧异道。
“太子妃已经出宫了。”八爷道。
“这么快!”池小河又是一惊。她还以为太子妃真出宫还得几日呢!
八爷再次点头,道:“大概是早就有此想法吧。据说皇阿玛一答应,太子妃第二日就出宫了。”
“太子亲自送去庄子上的么?”池小河又问了一句。毕竟太子妃这不是犯事被逐出宫,而是出宫养病的。若太子有心,该亲自相送的。
这次八爷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两日有湖北那边的奏报来,说是连日大雨,发了大水,朝中上下都在忙赈灾的事。”
“哦。”池小河应了一声,突然替太子妃觉得不值。也许在这些皇子们眼中天下苍生更为重要。可在池小河看来,如今上有康熙,下有朝臣们,太子至于忙得连送太子妃的时间都没有么?说到底,还是不上心。
“这次灾情严重,大片良田被毁,嘉鱼等地已经出现了大量逃难的流民。”八爷并未注意到池小河的情绪变化,还在自顾自的道:“此番赈灾的银粮只怕要让户部尚书头疼了。两湖总督年遐龄一连上了三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
“谁?”池小河突然醒了神,“年遐龄?”
“嗯。福晋也听说过?”八爷有些意外。年遐龄是汉军旗,又不是京官,和池小河的家里并没有半点亲戚关系。
“啊,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池小河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道:“臣妾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可能听到的时候觉得这个姓比较特别吧,就有点印象。这次灾情这么严重,那赈灾的银子不是得很多?得人护送吧。”
她果断的转移了话题,没说自己之所以记得这个年遐龄的名字是因为历史上雍正后宫那个大名鼎鼎的小年糕!
八爷果然也没多想,接着池小河的话题道:“恐怕是。除了从临近的省府调拨,国库这边也要筹集大笔的银子。”
“会让皇子们押送么?”池小河问道。这种差事要是办好了也是功劳一件的。按照惯例,一般都会派一名皇子的。
“暂时未定。”八爷道:“银两还在筹集中。不过皇阿玛应该会安排的。”
“那会是贝勒爷么?”池小河又问。
自古押送银两就不是好差事。什么军饷,赈灾银两等等。路上很可能遇到被劫的危险。虽说办好了是大功一件,但池小河并不想八爷冒险。
可她心里也知道,八爷已经默认过自己有争储的心思,那上次已经放弃了去福建的差事,这次肯定会争取的。
果然,她话一问完,就见八爷面上露出抱歉的神色,道:“若是皇阿玛开口要派人,爷自会争取。到时候就要辛苦福晋守家了。”
池小河想笑着说一句没关系,爷本该以大事为重,但话到嘴边愣是没说出来。她默默地低下头,把八爷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八爷的手很大,她的手根本握不住,她便用自己另一只手覆了上去,用两只手一起把八爷的手包裹住了。